close


 


老鷹之歌 El condor pasa    【張淑英】


 


阿羅密亞‧羅布列斯生前深入秘魯原民各族,研究印加民俗樂曲,譜寫兩百多首作品,多半到九年代才逐漸面世……


 


神鷹飛過安地斯山,來到阿帕拉契山,雖都是印第安,它披上新的衣衫,許多人遺忘它來自何方。


有些感動是剎那的,但記憶卻是永恆。


十七年前夏日,張雨生的〈我的未來不是夢〉迴旋大街小巷時,許多負笈學子帶著這首歌陪伴到異鄉。


那年伊比利耶誕節到跨年假期,大街小巷張燈結彩,處處瀰漫迎接佳節來臨的喜悅!週日的馬德里跳蚤市場,熙來攘往的人群,摩肩擦踵。一邊瀏覽五顏六色的攤位,一邊留心是否有陌生的手徘徊背包口袋。那兒總是熱鬧喧囂,形形色色珍奇異品羅列;此起彼落、震天價響的各種聲響不絕於耳。


繞過一個街角,從古董店轉到琳瑯滿目的地攤貨,一陣悠揚深邃的樂音響起,像空腹引啜一杯紅酒,全身血液奔騰穿透中樞神經,臉頰泛紅,再回流內心深處的悸動,忽地眼淚奪眶而出。「怎麼了?」「我好想家!」年節前來鬧區是要解鄉愁,孰知卻弄巧成拙。


「怎麼有這麼動人的El condor pasa,如此令人震撼。」泛淚的眼,微笑的嘴說道。


幾位膚色黝黑,粗獷身材的表演者,有著印第安原住民的輪廓;粗糙的手握著長短不一、排列成束的竹管,厚厚的雙唇貼近小小的管口左右遊移,很難想像那渾厚奇特的樂音是從他們口中吹出來。忘記向來質疑地攤貨的品質,也忘記兩成起跳的殺價守則,隨手就買下來。唉!鄉愁的慰藉不需要打折!


一九七年代賽門與葛芬柯二重唱《惡水上的大橋》專輯裡的〈老鷹之歌〉是秘魯的原住民音樂,用蓋丘亞語(quechua)寫成的歌謠。當時台灣綜藝節目常用來當遊戲配樂;四、五年級生琅琅上口、吟唱自如,還把歌詞的麻雀、鐵鎚、天鵝、森林當作志向的期許,若不解讀成美式英雄風格,歌詞頗像拉美現代主義或法國象徵主義詩作的韻味與心境。


原作者阿羅密亞‧羅布列斯(Daniel Alomia Robles1871-1942)一九一三年應首都的「馬希歌劇院」邀請,為民謠小調說唱劇(Zarzuela)的演出寫曲。八節音樂,三段劇情描述原住民抗拒美商雇主壓榨,呼籲後山的礦工團結建設家園,像神鷹自在翱翔。〈老鷹之歌〉(kuntur, kuntur)是最成功的一段,有著秘魯豪哈區(Jauja,安樂園之意)印加情歌的況味;一種謙卑、樸實的望鄉愁緒和喜悅揉雜的意境,緬懷昔日印加帝國光彩。這齣說唱劇五年內演出三千場,反映原住民的文化認同與期待。一九六年代「印加民俗樂團」在巴黎劇院演出,誤為十八世紀佚名的樂曲,賽門現場聆聽,嘆為觀止,遂填詞演唱,風靡全球。爾後衍生類似詞曲近四千五百種版本。


 


蓋丘亞語原意是:


喔!安地斯山威嚴的神鷹,


請你攜帶我,回到安地斯山的家


喔!神鷹。


我想回到可愛的故鄉,和我的印加


兄弟姊妹一起生活,那是我夢寐以求


喔!神鷹。


在庫斯科,在大廣場上


等待我


讓我們一起漫步


馬丘比丘和娃伊納比丘山巔


 


這也是聶魯達的史詩《馬丘比丘之巔》所欲歌頌的美洲印加文化史。El condor pasa,諸多絲竹融合,神奇絕妙。古老的排笛、豎琴、印加傳統的鼓聲、西班牙絃樂、非洲打擊樂器交織一起,時而滄桑淒美,時而壯闊狂野,讓人低頭心唈,也讓人昂首想飛。


阿羅密亞‧羅布列斯生前深入秘魯原民各族,研究印加民俗樂曲,譜寫兩百多首作品,多半到九年代才逐漸面世。一九九三年秘魯政府宣布〈老鷹之歌〉為國家文化遺產,推崇它深化印加文化內涵和舊大陸音樂意境,有裨發揚古典民俗曲風。


再次,神鷹飛過安地斯山,跨越疆界,駐足世界各個角落,細訴它的原鄉。

2005/12/26 聯合報】   http://udn.com/  


 
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    創作者介紹
    創作者 夏月之水 的頭像
    夏月之水

    夏月之水

    夏月之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